交織性生命週期評估
時尚產業是世界上對環境影響最鉅的產業部門之一。尤其是依賴廉價製造、消費者的衝動購買以及劣質服裝的快時尚產業。紡織和時尚價值鏈中的環境閃點(flash point)包括大量用水、化學污染、排放溫室氣體和紡織廢料。社會閃點則包括剝削勞工以及愈來愈多的廢棄物被運往低收入至中等收入農業國家的掩埋場。本案例研究開發了一種新方法—交織性生命週期評估(Intersectional Life Cycle Assessment,I-LCA)—以強調加入了加入環境生命週期評估(Environmental Life Cycle Assessment,E-LCA)及社會生命週期評估(Social Life Cycle assessment,S-LCA)而擴大的反饋迴路(feedback loops)。我們的目標是為時尚產業研究以及時尚產業的本身發現創新。
交織性可透過兩種方式促進生命週期評估:1)I-LCA分析環境和社會生命週期如何交織,以便更全面地了解產品對物理環境和人類社會的影響;2)I-LCA透過考慮有關主要利害關係人(如勞工、當地社群、價值鏈參與者,以及整個社會)的生理性別、社會性別、種族、族群、文化、地理位置、社會經濟地位等的交織性因素來改善S-LCA。
1. 交織性生命週期評估
E-LCA和S-LCA通常分開進行。I-LCA則將迴路收攏,以顯示對非人類有機體和環境的人為影響—以及這些對人類的擴大影響。I-LCA將E-LCA和S-LCA連結起來,以描繪連接快時尚供應鏈和食品供應鏈的因果途徑。
2. 優化S-LCA交織性透過深入研究主要利害關係人(勞工、當地社群、價值鏈參與者和社會),以便考慮有關年齡、社會性別、地理位置、種族/族群、生理性別、社會經濟地位等交織性因素,來使得S-LCA更加完善。I-LCA是一種變革型工具,可明確分析影響時尚產業的交織性因素,這些因素與政策制定者和產業相關。
3. 支持永續時尚的政策
產業和政府皆可針對轉型永續時尚提供支持。產業(尤其是投資公司)可以在投資特定公司之前分析環境、社會和治理(environmental, social, and governance,ESG)因素,以衡量永續性和道德影響,並朝向ESG評分較高的公司重新平衡其投資組合。
4. 放慢時尚消費
目前全球北方的時尚消費包括過度消費、衝動購買、服裝使用時間短,以及日漸增加的紡織品浪費等。目標是發展減緩消費的替代時尚實踐。
時尚產業是世界上對環境影響最鉅的產業部門之一。尤其是依賴廉價製造、消費者的衝動購買以及劣質服裝的快時尚產業。紡織和時尚價值鏈中的環境閃點(flash point)包括大量用水、化學污染、排放溫室氣體和紡織廢料(Niinimaki et al.,2020;Shirvanimoghaddam et al.,2020)。社會閃點則包括剝削勞工以及愈來愈多的廢棄物被運往低收入至中等收入農業國家的掩埋場(Ferrante et a.,2009;Herrera Almanza & Corona,2020 ;EURATEX,2020 )。本案例研究開發了一種新方法—交織性生命週期評估(Intersectional Life Cycle Assessment,I-LCA)—以強調加入了加入環境生命週期評估 (Environmental Life Cycle Assessment,E-LCA)及社會生命週期評估(Social Life Cycle assessment,S-LCA)而擴大的反饋迴路(feedback loops)。我們的目標是為時尚產業研究以及時尚產業的本身發現創新。
廉價生產的快時尚興起,加劇了時尚產業對環境和社會的影響。雖然許多標誌性的快時尚品牌成立於二十世紀中葉(H&M於1947年在瑞典,Zara則是1975年在西班牙首度推出),但快時尚的現象直到1990年代才出現。在此期間,時尚零售商重新建構了供應鏈,以利更快的「加速上市」,從而實現超潮流(hyper-trendy)商品和衝動購買。例如,Zara的代表曾宣布其眾所周知的使命,即在15天內將服裝從創意帶進門市(Schiro,1989)。目前,Zara和H&M以及UNIQLO、Gap和Topshop等其他快時尚零售商已加入了無實體店面的超快時尚(ultra-fast fashion)零售商的行列。這些超快時尚公司如中國的Shein,完全在線上營運,並利用TikTok等社交媒體平台來促進即刻的衝動購買。在過去二十年內,這些趨勢使全球服裝產量增加了兩倍多(Chang,2020)。
E-LCA和S-LCA通常分開進行。S-LCA由於關注社會,鮮少檢驗對生物體的影響或者生態系統層面更廣泛的環境影響。同時,E-LCA很少考慮環境破壞對社會層面的影響。I-LCA提供交織E-LCA以及S-LCA 的方法論見解。I-LCA將迴路收攏,以顯示人為對環境的影響以及環境對人類的影響。
如上圖所示,I-LCA結合E-LCA和S-LCA來描繪連接快時尚供應鏈和食物供應鏈的因果路徑。在此,我們將流程分為六個步驟:
1) 消費者行為:快時尚產業是由消費者的衝動購買、廉價製造和品質低劣的服裝加以推動。這種需求因族群、社會性別、地理位置和社會經濟地位而異(參見下文的交織性創新2)。
2) 污染物排放:快時尚供應鏈生產的聚酯和以其他聚合物為基底的紡織品,在洗滌時會釋放出塑膠纖維;在排入海洋的塑膠微粒中,這些纖維佔了20%至35%。這些紡織品還含有添加的化學物質,包括農藥殘留和用於使衣服抗污的添加劑(Editorial Board,2022)。
3) 對生物體的生理性別特定影響(sex-specific effect):塑膠微粒和化學物質會影響海洋生態系統。例如,雙酚A(BPA)是一種存在某些衣物中的酚類內分泌干擾物。海洋中的雙酚A會對海洋動物造成深遠影響。例如,雙酚A會破壞蛤蜊的繁殖、新陳代謝和發育,如在馬珂蛤(Rangia cuneate)中,體型較大的雌性經歷更多的暴露(Graca et al.,2021)。同樣的,與雄性相比,聚乙烯塑膠微粒對雌性地中海殼菜蛤(Mytilus galloprovincialis)造成更大的氧化損傷(Abidli et al.,2021)。
4) 影響破壞海洋生物數量和生態系統:這些破壞可能導致影響族群型態的不育或生理性別轉變,並可能導致族群崩潰(Duft et al.,2007;Riva et al.,2010)。這些影響會影響族群生態,並最終影響整個食物網,其中雙殼綱動物作為在全球養殖和消費的海產,具有生態重要性和社會經濟價值(Beyer et al.,2017)。
5) 破壞食物供應:含有多種人造化學品的塑膠微粒和奈米塑膠微粒也會進入海洋生物的組織,包括人類消費的海鮮(Landrigan et al.,2020;Santillo et al.,2017;Mercogliano et al.,2020)。
6) 食物不安全和受污染食物對人類造成生理性別特定的健康影響:I-LCA連結得出快時尚破壞海洋生命,以及食物不安全又反過來對人類造成生理性別特定的健康影響。最近一項研究以常見消費食品的評估為根據,估計一般人每年消耗74,000至121,000顆塑膠微粒。重要的是,微粒的消耗因年齡、生理性別、飲食方式、教育背景以及地理位置而有差異,這表示塑膠微粒和化學物質對男人、女人和兒童的影響可能不同(Cox et al.,2019;Kim et al.,2020;Gunawan et al.,2021)。例如,香港人糞便中的塑膠微粒水平和組成,明顯高於東亞其他城鎮和歐洲(一個原因是香港廣泛使用聚苯乙烯外帶容器—Ho et al.,2022)。作為海洋食物網的頂級消費者,人體可能會積累污染物,並可能影響生殖健康和其他身體過程(Galloway,2015)。這些影響可能有生理性別差異(Landrigan et al,2020),例如男人和女人因暴露於雙酚A而導致未來罹患冠狀動脈疾病的風險不同(Melzer et al.,2012)。
I-LCA幫助我們更加了解如何實現多個永續發展目標(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SDG),例如第3項「良好健康與社會福利」、第5項「性別平等」、第9項「產業、創新與基礎設施」、第12項「負責任的消費與生產模式」,以及第14項「保育海洋與海洋資源」。
交織性透過深入研究主要利害關係人(勞工、消費者以及當地社群)來促使S-LCA更加完善,以考慮有關年齡、社會性別、地理位置、種族/族群、生理性別、社會經濟地位等交織性因素。I-LCA是一項變革性的工具,可明確地分析交織性因素如何塑造與政策制定者和產業相關的時尚產業。
範例1. I-LCA不僅分析快時尚對社會的影響,並檢驗其形成原因,在此指的是消費者行為如何受到各種社會常規(包括教育背景、社會性別、種族/族群、社會經濟地位等)有差別地驅動,並進而推動了快時尚。社會性別常規尤其會迫使女性(無論老少)關注外表、時尚和美容,從而過度消費(McNeill & Moore,2015)。在西方文化中,服裝(尤其對女性而言)是一種表達財富、社會地位和個人身份的方式。隨著男性在19世紀採用低調的商務服裝作為制服,都市資產階級女性利用服裝來象徵社會地位:越漂亮,地位越高(Davis,1992;Gieske,2000)。這些社會文化的性別常規持續促使女性愈發關注時尚。例如Zara,按女裝(60%)、男裝(25%)和快速成長的童裝(15%)部門報告他們的商品線(Harbott,2011)。隨著社會性別常規逐漸變得較不二元化,男人也正迎頭趕上時尚需求。此外,白襯衫產業本身就是一種環境負擔(Herrera Almanza & Corona,2020)。使用 I-SLCA可以更加了解消費者需求的社會動態,還能找到解決方案。社會常規若與紡織業的行動並肩支持循環經濟,可以促成支持永續時尚的變革(Editorial,2022)。
方法:交織性研究方法
交織性可透過兩種方式促進生命週期評估:1)I-LCA分析環境和社會生命週期如何交織,以便更全面地了解產品對物理環境和人類社會的影響;2)I-LCA透過考慮有關主要利害關係人(如勞工、當地社群、價值鏈參與者,以及整個社會)的生理性別、社會性別、種族、族群、文化、地理位置、社會經濟地位等的交織性因素來改善S-LCA。
範例2.正逐漸增長的紡織品回收是循環經濟的一部分,旨在彌補快時尚的環境負擔。回收工作需要重新培訓勞工的技能,從原先的生產轉向再利用。回收的S-LCA顯示出不同的影響,例如,對不同地區的勞工。隨著全球北方的經濟變得更加循環,該地有愈來愈多勞工學習了再利用、維修和回收方面的技能(EURATEX,2020)。與此同時,工作依賴於原物料生產和製造的全球南方勞工可能會失業(Repp et al.,2021)。
一項I-LCA深入研究以協助藉由新的循環經濟創造更大的全球平等。社會性別分析在此尤為重要,因為大多數的紡織工是婦女。社會性別化的文化規範意味著工作的價值因執行者而異。例如,西班牙的男性和女性裁縫擁有相似的技能和知識,但男性作為「裁縫師」(tailor)或大師級職人(master craftsmen)獲得更高的報酬,而女性則被視為「裁縫」(dressmaker),報酬較低。在印度,服裝的修改和轉售往往以固定工資率僱用男性擔任乾洗工人和裁縫師,而女性則更常被僱用為按件計酬的非正式工人。印度的非正式工人往往不在國家保險範圍內。在西班牙和印度,從事這些工作的婦女往往來自邊緣化的種姓、族群、和/或宗教背景(Suarez-Visbal et al.,2022)。再培訓計畫必須在全球支持良好的工作條件和工資。
交織性創新3:支持永續時尚的政策
產業和政府皆可針對轉型永續時尚提供支持。產業(尤其是投資公司)可以在投資特定公司之前分析環境、社會和治理(environmental, social, and governance ESG)因素,以衡量永續性和道德影響,並朝向ESG評分較高的公司重新平衡其投資組合。產業管理目前遭遇資料收集不力以及評級方法相互牴觸等阻礙(Sipiczki,2022)。
各國政府可透過立法來確保轉型永續發展的過程中兼顧全球平等。歐盟委員會(European Commission)發起歐洲綠色協議,以使永續性商品成為整個歐盟的規範,促進循環商業模式,並讓消費者為綠色轉型做好準備(European Commission,2022a)。紡織領域綠色創新的一個例子,是瑞典從飼養來食用的綿羊身上收集「廢羊毛」加以運用,這種作法既有正面的環境影響(限縮因飼養和運輸額外的綿羊而產生的額外溫室氣體排放),也有社會影響(例如避免由童工或強迫勞動生產的進口羊毛,Martin & Herlaar,2021)。歐盟將推出一份數位產品護照,針對包括紡織品在內的商品永續性提供清晰、結構化和容易查閱的資訊。
交織性創新4:放慢時尚消費
目前全球北方的時尚消費包括過度消費、衝動購買、服裝使用時間短,以及日漸增加的紡織品浪費等(Niinimäki et al,2020)。目標是開發減緩消費的替代時尚實踐。這些可能包括:
- 二手時尚。可延長服裝的使用時間,同時繼續提供時尚的多樣性和變化。
- 短期或長期租賃服裝。時裝租賃有助於構建一個活躍的「穿著網絡」,消費者可在其中共享有關永續性的知識(Niinimäki,2021)。
- 服裝修改工作坊、自造者空間(maker space)、DIY工作坊、編織俱樂部。這些課程向消費者傳授修改技巧,並為消費者提供抵抗購買服裝的新方法(Niinimäki et al.,2021)。
- 衣物交換(Camacho-Otero et al,2019)。個人交換衣服的動機已被發現高度取決於人格特質和社會價值觀,例如榜樣、家庭模式和自我概念(Albinsson et al.,2009)。
方法:共創和參與式研究
慢時尚消費需要新的商業模式來提供引人入勝的使用者體驗,以便與傳統時尚消費競爭。將強而有力的使用者和交織性視角融入服務開發過程中,可以提高消費者的接受度。共創和參與式研究通常尋求平衡相關的利害關係人之間的有利條件、益處和責任,聚焦於關注使用者需求,並使整個從規劃到實施的過程變得透明和包容(WHO,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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